餐厅里,俩人喝的尽兴,桌上放着好几个酒坛子,俩人喝的酩酊大醉,李副官扶着回到房时,俩人脚下也没个准头,酒气顺着敞开的衣袍往外冒,嘴里还含混不清的争着什么陈年旧事。本就不宽敞的车厢,俩人左摇右晃,撞得哐铛响,那吵嚷声就像砸在石板上的碎石子,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刺耳,直直飘进同车厢的每一间房中。
林舒曼刚放下书,就被这阵仗搅得心烦,指尖捏着书页顿了顿,这节高级软卧本来就安静,统共也没有几间房,偏偏这俩人动静闹得极大。
连着隔壁的林老爷子刚歇下,也被这阵仗整的,眉头不禁拧成疙瘩,低声对在身旁的老张念叨:“这陆家小子,行事越发上不得台面,喝成这样吵得车厢里的人都睡不着,真是.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却被外头更响的碰撞声打断,终究是叹了口气,再没多言。
屋里,李副官把陆庭筠往床上一丢,自己也歪在旁边的椅子上,没多久就打起呼噜来。反观陆庭筠这边却没他睡的安稳,酒精烧的他脑袋发沉,意识却飘回记忆深处,母亲把温热的药喂到他嘴边,轻声哄他:“乖,喝了药病就好了”,可转瞬间,那双手却沾满了鲜血,哭着叫他快逃,“快离开陆家,小心你姨娘还有.......”
“唔......”他眉头紧锁,额头渗出冷汗,手指无意识的抓着身下的棉被,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,像是梦魇了,眼角噙着泪。
就在此时,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床底下钻出来,动作轻快连灰尘都没有惊起。那人手里握着一把短刀,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,直逼踏上的陆庭筠。刀尖眼看着就要没入心口,陆庭筠猛地睁开眼,不是惊醒而是那刺骨的寒意瞬间击刺破了梦魇。他几乎凭着本能,右手紧紧攥住刺客握刀的手腕,左手抄起床边的茶壶,狠狠的砸了过去。
“咣当”一声,茶壶碎裂,滚烫的茶水溅了刺客一身。那人吃痛,手腕却没松,反而加大了力道往下压。陆庭筠忍着心口被尖刀刺入的伤痛,翻身下床,俩人瞬间扭打在一处。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,李副官被惊醒时,刚抄起旁边的花瓶,就被刺客一脚踹倒在地,额头磕到桌角,顿时流出雪来。
“少帅!”李副官疼的呲牙咧嘴,却还挣扎想着起来。陆庭筠余光瞥见他受伤,分神的刹那,刺客找准机会,短刀猛地往前一送,虽被陆庭筠偏了方向,却还是深深的划进他的左肩。陆庭筠闷哼一声,反手一拳打在刺客的下巴上,趁对方后退的空挡,死死抱住他的腰往窗边撞去。
刺客被撞得七荤八素,瞬间被陆庭筠制服,摁倒在地。“捆起来,审审,到底是谁派来的!”李副官听从陆庭筠的命令,将人五花大绑捆起来,“说吧,到底是谁派你来的?”刺客眼神恶狠狠的剜着他,“你做梦,呸”紧接着就挨了李副官一拳,“再不供出你的主子,老子现在就崩了你”。
刺客依旧不语,转眼的功夫,嘴角淌出一抹黑血,“糟了,是死士!”
“咳咳别管了......”陆庭筠捂着流血的肩膀,踉跄了两步,刚想扶李副官,却觉得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李爬起来刚想扶住他,才发现他的左肩的伤口深刻见骨,鲜血正往外涌,心口处的衣襟也被鲜血浸湿了一片,刚才那一下,终究还是被尖刀划到了。
“该死”李副官骂了一声,想起想去找药,却想起这是在火车上,根本没有医生,今晚喝太多了,被敌人钻了空子,俩人都受了伤,他额头淌着血,陆庭筠的脸色更是惨白,靠在他身上才能勉强站稳。
动静早就惊动了隔壁的林舒曼,她本来就被之前的吵闹声搅得没法入睡,后面的打斗声,碎裂的声传来,她立刻披上外衣手里攥着一把剪刀,走到门外打探情况,看到陆庭筠那间房虚掩着门,一靠近浓烈的血腥味传来,推开门就看见屋里满地狼藉,李副官在给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止血,这个人不是别人,正是今天下午刚和她呛过的陆少帅,椅子上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着,貌似断了气的黑衣人。
“怎么回事?”林舒曼心头一紧,快步冲进去,看清陆庭筠肩上的伤口时,脸色也沉下来。她学医多年,一眼就看出了这伤口有多凶险。
“林小姐!求求你救救我们少帅!”李副官好像看到了救星,语无伦次的“他、他被人刺伤了......”
“快,愣着干嘛,快解开他的衣服,将他放平”林舒曼没有多问,声音里没有一丝恐惧和慌乱,冷静的不像一位世家大小姐,“去我屋里拿药箱过来,就在桌子上,快点!”
李副官连忙应声,转身就往外跑,林舒曼先检查了陆庭筠的伤口,左肩的刀伤在不断的流血,心口那道虽浅。却也急需处理。她刚拿起剪刀想剪开他的衬衣,手腕却被陆庭筠紧紧握住。
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,脸色白的像纸一样,嘴唇乌黑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,声音还沙哑像砂纸摩擦:“你.....你还愿意救我?”
林舒曼动作一顿,抬眼看他。他身上还带着未褪去的酒气,混着浓重的血腥味,眼神里有困惑和戏谑,还有自嘲,更包含了一丝看不懂她的意味。
她挣脱开他的手,继续手上的动作,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:“我是医生,医生的职责就是救人。”她剪开他的衣袖,露出狰狞的伤口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“我不管你之前对我做了什么事,但现在你就是一个病人,我救你是出于医者仁心,你也不必抵抗,我更不会以此来要挟你什么”
话音刚落,李副官就拎着药箱回来了,林舒曼不再说话,拿起止血粉和绷带,动作麻利的开始处理伤口,感受到她的指尖触碰到皮肤时的微凉,意识逐渐开始模糊。